你们这些人啊,连着两天搞事情…
【微笑着吃下刀
“亲爱的布莱克夫人,你记得昨天买回来的槲寄生放在哪里了吗?”西里斯挠了挠银白的头发,向踮着脚往圣诞树上挂金色星星的哈利问道,沙哑的声音里还夹杂着沉闷的咳嗽声。
哈利眨眨眼:“到门口找找看,西里斯,你的记性越来越差了。”一边说着他一边关上了窗户,不再年轻的丈夫在门口的柜子里弯腰翻找圣诞节的装饰品的身影映在玻璃上,战争和监牢的摧残让他的身体过早的进入了衰老,没有任何魔法可以阻止这个过程。
西里斯从柜子里甚至翻出来了庆祝战争胜利一周年宴会的邀请函,卷边发黄的卡纸上用绿色墨水写下的“感谢哈利·波特”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褪色得快看不清楚。但那绿色的小小植物们却始终不见踪影,“槲寄生飞来。”他气急败坏地甩了一下魔杖,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一大包植物从阳台飞来,带着酒气准确地落到西里斯面前。
”该死的,我忘了。“男人喃喃着回头搜寻哈利的身影,做好了认错的心理准备。出乎意料的,圣诞树下空无一人,厨房里锅铲的声音乒乒乓乓响成一团,西里斯放松下来,丢下门口的槲寄生走到阳台。
死相凄惨的威士忌酒瓶躺在花盆旁,一部分酒液洒在花盆里,阳台上到处都是浓烈的酒香,“消隐无踪。”他点点地上的碎片念道。
“真可惜,泰迪专门瞒着哈利买来的。”西里斯叹了口气,花盆里干枯的冬青枝桠和周围娇嫩的花朵格格不入,它或许已经死了,又或许还在苦苦挣扎。“哈利什么时候买回来的?”西里斯疑惑地咕哝一声,不断被时间擦去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棵冬青的位置,他已经忘记了太多事,幸好都不重要。
“西里斯?”哈利远远地叫着他的名字,“快回来,阳台上的窗户没关,你的感冒会加重的。”
窗户没关?西里斯迟钝地偏头,太阳慢慢落下的傍晚,风卷着灰尘倒灌进他的脖子,他这时才觉出一点冷来。西里斯低头看着冬青枝桠上萎缩的叶苞,“什么时候把它扔出去”的问句在唇边滚动一下,不由自主地换成了:“这盆冬青看起来快死了,你要来看一眼吗?”
哈利站在门口挥舞着魔杖将一团团槲寄生漂浮到他们该在的位置,不明所以地问道:“冬青?你带回来的吗?”
“大概是你自己都不记得了,你的记性比起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西里斯扣紧衣领,关上了阳台门。
哈利挥舞魔杖的动作依然轻盈果断,和当年在战场上一模一样,提前点燃的吊灯照亮了那双绿眼睛,时光仿佛从未从他的眼底流过,清澈明亮一如往昔。
但他始终无法忘记那双眼睛慢慢失去光彩的那一刻,即使他已经见惯了死亡。哈利的身体在他怀里就像一片羽毛那样轻……
“你在想什么?”
“嗯?”西里斯猛地回过神来,“泰迪他们会过来吗?”他快走几步拥住哈利问道,刚刚被唤醒的记忆始终缠着他不放,像是一瞬间回到了曾经每天守在圣芒戈里的时光。
“泰迪要晚点到,你知道,小莉莉一到冬天就会感冒,维克托娃——嘿你疯了吗,放我下来!”哈利的话被西里斯抱起他的动作打断了,不再年轻的男人哈哈大笑着将不敢剧烈挣扎的哈利一路抱到沙发上,“你絮絮叨叨的样子就像是莫莉。”西里斯气喘吁吁地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他奇妙地感到自己重新年轻了起来,仿佛横隔着的几十年时光从不存在,而他还是那个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抱着教子玩闹被莫莉不赞同地说教的依然年轻的中年人。
但这个幻觉在将哈利轻轻放下后消散了,用力过猛的疲惫和不堪重负的膝盖传来的疼痛都重新回到了他身上,他看着气鼓鼓坐在沙发上的哈利,却古怪地浮出一个念头。
他轻得像一片羽毛一样。
“西里斯。”哈利加重了语气叫他的名字,“我们上周已经去过圣芒戈,如果你不想住进去的话,可不可以不要再干这么危险的事。”
“和你在一起我从来感觉不到危险。”西里斯微笑着说道,被哈利气恼的拍了一下,“我是认真的。”哈利警告他,“如果还有下次我会直接石化你。”
“宝贝儿,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西里斯夸张地哀叹着,“你那时跳进我怀里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眼睛红红地像是快哭出来,怎么都不松手。”
“那不赖我。我刚醒来第二天你就不见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哈利笑了一声,红着脸试图为自己正名。
“那时好像也是圣诞节。”西里斯看着哈利的眼睛说道,沙哑的声音里满是回忆的味道,“你背后挂着一束槲寄生,我记得我按照习俗吻了你……梅林,你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哭得有多厉害。”
哈利不满地瞪着他,“那时候已经是因为26号了,你明明是故意让大家都看到的。我是圣诞节当天醒的,我记得很清楚。”
“看不看到你都是我的,我没有那么幼稚。”西里斯抚摸着哈利柔软的后颈一本正经地说道,但他很快又忧伤起来,“糟透了,我竟然记不起来你醒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被时光剥夺了大半的记忆形成了大片大片的空白,他能记起哈利的身体在自己怀里慢慢冰冷的感觉,能记起哈利发红的眼圈,能记起昨天和哈利一起去买槲寄生时和店主的讨价还价,能记起早上起床后和哈利肩并肩给花朵们浇水并担心着自己私藏的威士忌被发现时哈利打哈欠的声音……但却记不起哈利奇迹般醒来时的模样。
微凉的手指落在他脸颊上,“你那时在我旁边睡着了,后来医生来为我做检查的时候你才醒来,你当然不记得。”哈利抚摸着半蹲在面前的男人的脸轻声说道。
“我都没有吻你吗?”西里斯一眨不眨地看着哈利,语气异常的轻柔,像是害怕惊醒什么,“我可以吻你吗,哈利?”他罕见地征求着哈利的意见,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颊,贪恋着手指下的温暖。
“你想起来了?”哈利眼圈红了,握住他的手问道。
西里斯咳嗽起来,胸膛里发出一阵阵破败风箱般的声音。哈利弯腰抱住他,轻拍他单薄枯瘦的脊背,男人的脸埋在爱人的怀里,许久后才重新抬起头,看起来像一瞬间临近了生命的尽头。扭曲可怕的皱纹占据了他的脸庞,那双深邃的灰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只有深处还闪着微光,“你该变得年轻点来见我的。”西里斯低沉地笑起来,站起来摸着一点点全部变成银白的哈利的头发说道。
“这样不好吗?”
“如果你坚持的话。”西里斯挥挥魔杖将散在一边的槲寄生漂浮到他们的头上,“现在我可以吻你了吗,布莱克夫人?”
哈利咬着唇点头,西里斯低头靠近他,两个人越来越近,西里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那柔软的唇瓣和记忆里并无分别。
冰凉的唇齿间西里斯尝到了初雪和血的味道,雪松的凛冽香气浮动在鼻翼间,像是那一天的禁林。他知道这不是真的,他也知道这是真的。
“你老了一样美丽。”他贴着哈利的唇瓣轻声说道,却没有人回答。
他睁开了眼。
“西里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您还记得我吗?”
西里斯没有看他,他看着挂在病床上的槲寄生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我梦到了你的教父。”
——2017.3.4
百日(8/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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